[喻黄abo]孤芳（28-29）
*就快要结束辣！
*本更似乎有bug...撸主脑炸了你们还爱我吗（x
28.
夜风穿过树梢，被割裂出鬼哭般的声响。这一处无名悬崖是营地附近的制高点，光秃烧焦的土地上站着两个人。
哪里都没有光，两个黑黢黢的人影一动不动，似乎在观察下面的骚乱。
“嗯…制造混乱，我的任务完成了。”
江波涛轻快地说，一边看向身边的周泽楷。天链藏在袖子下，他刚刚用它叫醒了一只沉睡在湖底的蛇形魔物。
周泽楷没有回话，皱着眉头看营地方向。魔物的影子被篝火拉扯得丑陋而滑稽，逃窜的人群发出凄厉的尖叫，很多人连武器都没来得及拿。
“放心…学生们都跑得很快。”江波涛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我该走了。剩下是小周的任务…”
他低头在袍子底下翻了翻，摸出一枚纯黑色的信封。
“喏，这里。我可没偷看哦。”
周泽楷接过信封，金色的子弹图案端端正正印在封口处。
他抬起头看着江波涛，眸子比夜更深。
而江波涛垂着眼睛，“我要回去修房子。南区那边死了人…安全屋不能用了。”
他最后拍了拍周泽楷的肩膀，退回到悬崖边上。
他身上带着迷迭香，漫不经心地挥挥手，很快招来一只角翼马。
“注意安全哦。”江波涛跨上那匹温顺的生物，角翼马扇动翅膀，很快在夜空中消失不见。
周泽楷拆开信封，信纸也是黑色的，荧光绿的字迹像是万圣节的恶作剧，写着叶修的名字，旁边跟着一个日期，用得是生前到卒年的格式。
周泽楷心下凛然，这一天终于来了。他原本就是和叶修单挑赢面最大的人，现在加上情势混乱，叶修顾及不暇，更为他制造了机会。
荒火和碎霜就放在风衣口袋里，冰冷而亲切的质感贴住掌心，他缓缓把它们拿出来。
子弹上膛的声音冷寂，像句号打在空气里。
即便是叶修，也无法从人间地狱般的嚎叫中辨别出破冰之声。千机伞上嵌着冰晶石制成的瞄准镜，他硬是从那一抹冷光中看出升腾而起的漆黑怪物——蛇形魔物正在他身后昂首长啸，攻击姿态不言而喻。
悬崖峭壁奇枝古木，在人心恐惧中化作地狱之景。人群逃散混乱，他只祈祷学生们都还记得应急方案，尽快逃到安全的地方去。
湿腥的气息越贴越近，叶修不断变换跑路的轨迹，巨蛇判辨不出风骚的走位，却仗着身体庞大视野高阔牢牢跟紧了他。叶修身为荣耀教科书身经百战，判断了眼下的情况，心里大概有了计划。北西方向有一座圣泉水，周边地形复杂险峻，将魔物引去此处，一可化瘴气之碍，二可靠地形掩护，一举击杀。
叶修清楚这种级别的魔物是不会轻易从栖息地中苏醒的，这背后一定有人操纵…会是谁呢？他飞快盘算着，眼神凌厉地对眼下情况做出了评估。
“叶修！”有人在喊他。是黄少天，他没有和大部队一起撤退，此时竟和魔物贴身跑着，似乎一点也不怕那些粘着黏糊糊毒液的鳞片。
“喂！你一个人不行吧！”他又喊了一句，手放在剑柄上，一触即发。
“…”叶修瞥了他一眼，“快跑吧你，真以为我要和这玩意儿打啊？”
“你妹！”黄少天比了个中指，“那你逞什么能，还拉仇恨？我看今天你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仿佛是要应和他的话，蛇性怪物猛地张开了头顶正中的第三只眼，发出嘶嘶的空怖响声。叶修暗骂一声卧槽，侧身翻滚勉强避开巨蛇长满倒刺的信子。乌黑的瘴气转瞬裹住了他，黄少天看见银白的伞面撑开化作盾牌，火光闪动，子弹弹跳在蛇的鳞片上。
黄少天即刻进行绕背，魔物似乎把注意力都放在面前的叶修上，对他的小动作没有察觉。蛇形的身体粗长盘曲，在丛林掩映下看不出真实长度。冰雨出鞘，剑尖点着星芒微寒。黄少天在急跑中缓缓转动手腕，起手便是幻影无形的大招。蛇身上瞬间交错出密密麻麻的伤口，凌厉而快速排列出菱形密织的血痕。整个过程只有几秒钟，黄少天收招，绿血才喷溅而出。他后跳，一气呵成避开所有可能遭遇反击的方向，然而预想中的反击并未出现，魔物仍一丝不苟地与叶修缠斗。
或许普通剑刃的伤害和巨蛇的体积相比微不足道，但方才黄少天一连串的斩击严格按照了古法“削骨之术”，再加上幻影无形的剑法，不容小觑。黄少天愣了愣，也不管根本没有听众，“太猖狂了居然不理我!难道是神经中枢还没有长好？那太好啦乖乖的被我捅死好了，啧啧这么大个儿要杀到什么时候呢…”
魔物的脑子通常很小，一旦摧毁，便是摧枯拉朽。黄少天放弃无关痛痒的助攻，将冰雨插入蛇身，踩着剑刃直接向上攀爬。这活儿可不轻松，黄少天不是体能性的学生，他是典型的机会主义者，又是个omega，总是要扬长避短。
叶修显然也注意到黄少天从扭动的蛇身后面探出脑袋望着自己，他愣了愣，手下操作没停，乱射的子弹快将蛇头射成个筛子。蛇鳞有一定的耐受力，眼下已到极限了。
“喂喂叶修！你不会没吃药吧！”黄少天下意识地喊出声，他看见这魔物的瘴气十分浓郁，没人敢不吃解药就涉身其中。叶修没有回答他，只是挑了挑眉，“你倒是来帮帮哥，怎么还坐上观众席了。”
“放屁！”黄少天踩着摇摇晃晃的剑柄，“看我直接削了这货的脑子！攻击肉身根本没用，它就冲着你呢，没看我都爬到上面来了它都没反应？”
“唔…那是哥的输出控制的好。”两人的对话中叶修丝毫没有放松，过多的瘴气已经令他感到不适，他尽可能多的采用远程攻击，一记漂亮的巴特雷狙击贯穿了魔物的左眼，巨蛇扬起脑袋发出吃痛的长啸，险些把黄少天甩下去。黄少天努力抓住魔物头顶的骨刺，抽出绿血淋漓的冰雨，将它狠狠插进魔物的脑部。
很吃力。灼烧的温度烫在手心里，冰雨震鸣带起整个手臂的酸麻，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感到另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掌握了冰雨，将剑刃狠狠刺进那一小块中枢之地。
要害之处遭受重创，魔物扭动抽搐起来。黄少天迅速失去了落脚点，最后一借力旋身，硬是将冰雨又碾入几分。粘稠的绿血在自由落体中喷了他一脸，他好几次都以为自己抓不住剑柄了，然而没有——那把剑像是和掌心连在了一起，一股越来越清晰的脉搏从结合处传到他身体里，似要和心跳合拍。
是魂印。他反应过来。寄宿在冰雨里的灵魂本就是他长久以来的伴侣，仿佛受到了指引，他握尽剑柄，感觉到那股澎湃的力量涌入了身体，却没有任何抵触的反应。相反，他觉得安心踏实，好像回到了出生以前，在阴暗潮湿温暖的子宫里。
黄少天轻轻落在地面上，额发无风而自扬。剑尖挑起，他用一个最普通不过的起手式，转瞬间削去了苟延残喘的巨蛇的脑袋。
“黄少天？”叶修脸色凝重。黄少天看不见自己的模样，他却看得清楚。那双湛蓝的眼瞳中晕开一抹血色，显得异常狰狞。
黄少天没有回答他，转身就走。
29.
江波涛的剑，是一把无刃的剑。他握住天链弯曲的剑柄，静静站在丛林深处。今天本该是叶修的死期，他中了瘴气，又与巨蛇相缠斗，破绽不可谓是不多。来帮手的黄少天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忽然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中，不过那不重要…江波涛从湿漉的雾气和血光中遥遥望去，看不见周泽楷。
周泽楷啊，他总是隐藏得很好。而预定轨迹的子弹、鬼魂一般的子弹，并未从江波涛所洞察的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足够杀死叶修的时机中出现。
江波涛闭上眼，尽力抹去心底最后一点无奈困惑感伤，连带他最后的温柔，化成流不出的泪水消弭在冰冷的空气中。
“唔，是你啊。”看见江波涛从黑压压的丛林中走出来，叶修丝毫没有惊讶。他胡乱擦着脸上的血，整个人像是从绿沼泽里滚出来一般。“这样光明正大的连带黄少天也算计进去真的好吗…”
江波涛微微抿唇，“轮回并无此意。叶神该提醒他早点离开才对。”
叶修耸肩，“他自己作死…明明仇恨全在我身上，你的活计不错。”不愧是荣耀教科书，一早就发觉了异样之处。江波涛用幻术控制了魔物的目标，让它只对叶修进行攻击，能做到这种程度，倒是让人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后辈注目起来。
“前辈过奖了。既然认得出我，想必你也知道小周他，也是轮回小组的一员。”
叶修愣了愣，很快收敛神色，“都说周泽楷是我的接班人，破旧立新，怎么不见他来？”
江波涛低着头，指腹摩挲着短剑上的银链，“叶神放心。我江波涛不敢托大，小周一会儿就到。”
叶修笑笑，摸出一根烟来点上。周泽楷隶属轮回小组，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看来学院的老家伙们要放大招了…自己能不能活过今夜？他思忖着，黄少天那家伙，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黄少天的意识很清明。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就选择了那条路，他并未忘记叶修的提醒，但他更相信自己直觉的判断。丛林里只有一片黑暗。黄少天全部的知觉似乎都汇聚在手中的冰雨上，熟悉的金属质感令人安心。他的身体刚刚接受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灵魂，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痛苦，只有力量…像是温暖的热带海域浸泡他每一个细胞，仿佛此时的他是全知全能的。
他在魑魅的夜里奔跑，离开魔物散发黑气的尸体，离开营地残存的火光。他的脚步逐渐慢下来，禽鸟和昆虫晃动树枝的细微声响此时听来如此清晰，同样鲜明的，还有他心底生出的冷酷杀意。
他在蜕变，来势汹汹，不可抵挡。黄少天明白这种蜕变会带来什么，他会比任何一个alpha更强大，但他只是压抑着心中的渴望，不去理会那些声响。前路无望，黄少天怔怔地停在原地。他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作为人类的灵魂已经和上古的杀戮之心糅合在一起。叶修没有告诉过他，在接受了魔鬼的邀约后，该前往何处寻求庇佑？
在内心深处，黄少天仍然深深恐惧着孤身一人。这是从幼年就在他心底生根发芽的恐怖图景——他坐在鲜血泥泞的尸堆中，抱紧了冰雨却不能取暖。他的逃亡和成人都是孤身，他孤身成为一个omega，却被迫收起天性中所有敏感和优柔，学着成为一个A。
他原地坐下，像从前那样抱紧了冰雨。他早已不是孩子，却忍不住把那个名字嚅在嘴边，发出一声呜咽。
“文州…”他看不见密匝匝的黑暗正顺着他的脚踝攀爬，像线一般缠住他，钻进他身体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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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线的情报只停留在绝大多数人撤退到第二基地，喻文州并不知道黄少天是否身在其中，信号又一次中断了，除了做好后方调度，他一时别无他法。
喻文州看着视频会议暗下来的投影跑了神。雪白的幕布上笼着阴影纹丝不动，像是命中注定的不幸盘踞在他前进的道路上。他独自收着桌上散落的文件。好在归期已定，黄少天粲然笑容依稀浮现，是疲惫中唯一的慰藉，喻文州忍不住也勾起嘴角，至清至淡却有挥之不去的缠绵。
忽然他觉得心口一凉，钝痛来得出其不意，整个人的呼吸都滞住了。喻文州喘着气，在满心狂跳的震惊中迅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的少天，他以命相护的少天，发生了意外。痛感还在缠绵，一想到这份疼痛同样落在少天身上，喻文州就要发狂。他苍白了一张脸，跌跌撞撞推开大门扑进夜色。所往的方向，赫然是校长办公室。
“我不能允许你现在擅离职守。”冯宪君的态度异常强硬，“这是一场战争，不是小孩子的游戏！个人的安危，不值得你牵一发而动全身！”
喻文州一直垂着头，指节缓缓用力，指尖没入掌心。他是耐心礼教极好的人，在校长训话完毕后才抬起眸子。黑得漆深的眸子，像海水冲刷后留下的礁石空洞。
“抱歉校长，我一定得去。”他的语气仍然温和，“我并非在征求您的同意，只是进行辞职前的口头通知。”
冯宪君对着那沉然离开的身影气结，他转动手杖，将杖头上鸢尾花与龙头骨的图案置于掌心。深夜未睡，他在等待年轻人的消息，刺杀叶修一事，显然还未了结。
周泽楷默默绕过那颗巨大的蛇的头颅，看见那软弱无力的信子上还分泌着毒液。叶修和江波涛已经交上手了，烈焰波动阵炙烤着空气，扭曲了眼前的景象。
“小江你这是何必呢，明明知道打不过我。”叶修显然是看见了周泽楷，千机伞一提一甩，战矛向前刺去。江波涛的法阵吟唱需要时间，短兵锁长刃，显然支撑不了多久。荒火和碎霜的子弹可不算慢的，一前一后呼啸而至，令人避之不及。
“怎么？”叶修硬是扭出个匪夷所思的角度，两颗子弹擦身而过，“枪王大大姗姗来迟啊。”
他没流露出半点有旧情的样子，仿佛一切朝露昙花他都知晓，逢场作戏，是用无声换了默契。周泽楷的眸子一暗，自始至终他都未信任过叶修，但他想光明正大地与他对决。
任务总归是他没有完成，他没有资格追究江波涛为何去而复返。周泽楷不慌不忙地绕向一侧，沉静的黑眸子盯住叶修。也许是余光不够看清，江波涛的神色他一直没有捕捉到。魔剑士主动退到一旁，似乎是要观战。
“你们两一起上嘛，不是更万无一失？”叶修还在喷垃圾话，神色却是严肃的。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江波涛不会插手他和周泽楷的对决。
叶修身上的瘴气一直没解，和江波涛的一番缠斗虽不伤元气，却耗费精神，现下又来了个周泽楷。新荣耀第一人的名头不是浪得，叶修凝神静气，绷紧了弦，千机伞在手中光华璀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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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放晴了。校园里静悄悄，没有应征入伍的学生上完早课就回去了，老师们也很忙碌，往日热闹而无所事事的景象已经不再。
苏沐橙站在阴暗的女厕所里，反锁上门。她手里紧紧攥着莫凡带来的文件袋。这是她日夜梦想得到的真相，如果哥哥的死因真和她料想的一样，她会毫不犹豫地拎起吞日给校董会每人一炮。
她抽出那沓文件，深吸一口气，让黑色铅字在眼底成形。当年苏沐秋死亡的每一条线索都事无巨细的罗列纸上。雪月动乱，苏沐橙至今记得，苏沐秋加入了镇压魔物的队伍，凭一己之力击杀魔物成功，却也失去了生命。这场动乱后来被发现为早有预谋，苏沐秋那时甚至还未成年，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动乱现场？他暗地里研究银武，已经收到过多次校方警告。千机伞一研制出来，校董会就跟失了火似的慌张，隔三差五就找茬关苏沐秋的禁闭。苏沐秋超前的天才，却不肯将资料交给后勤部共享，学院若是要杀人灭口也不足为奇。
其中还有她不知道的细节，皆一一铺陈纸上，仿佛小岛之下的礁石，让人心生恐慌。客观的文字描述佐以照片证据近乎冷酷，不算曲折，却给她臆测之外的真相。校董会一直在遮掩，比如她从来不知道，苏沐秋和边境极端组织有过联系，双方似乎在商谈稀有材料的合作。她同样不知道，苏沐秋并非出于大义陷身雪月动乱。这份死亡报告中推理出最有可能的选项，是苏沐秋被极端组织出卖，在骗局里为生存而死。
苏沐橙心下疑云渐渐拨开，只觉得鼻端一阵酸楚。她捂着脸，没能阻挡泪水滴落纸页。
结尾处是盖棺定论：
苏沐秋之死，系违背校规擅自离校造成，学院不负主要责任。